唐鸢/iris,米英不拆不逆,终极洁癖,画稿均为约稿
 
 

【米英】Piletter(32)

(32)□□□□

May 25th 1944,Debden[此封信没有邮戳]

To Arthur,

看到这个开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别担心!(或许你已经知道了)雷利刚好要去你们那边办事,我就委托他把这个带给你。毕竟我们之后都得进入封闭状态来应对最后的战争!好啦,别又皱着眉头说我在胡说,亚蒂,就算是你也不能否认我们真的离战胜不远了!那些纳粹已经没有反击的可能了!队伍里的那些家伙甚至已经幻想怎么和自己的姑娘享受美好新世界,而我也一样想着和你呆在一起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亚蒂,亚蒂,亚蒂。嘿,你知道我最期待的是什么吗?在战争结束后,如果我们偶尔还需要写信的话,我就再也不需要用什么其他的简称或是代词来称呼你了。

雷利告诉我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我更多的话都留在了那封已经在路上的信里!你肯定会提前收到它,亚瑟,吾爱,我们终于要迎来早该属于我们的胜利了。

希望我们能在你的生日到来之前解决这一切,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去找你!

爱你,爱你。照顾好自己。

Your Alfred

 

——1944年6月9日,哈拉比尔(Harrowbeer)——

亚瑟并不习惯在基地里放纵自己酗酒,古板的英国人不愿将自己的意志寄托在那个小小的氧气瓶上。但在诺曼底登陆行动结束之后,所有盟军都为之庆祝起来,就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次的战果依旧是由盟军战士的血肉堆砌而成的,但这一日,悲痛似乎短暂地脱离了大部分人的感知,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喜悦。即便是少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反对些什么,也没再恪守自己的规则,在同僚的欢呼声里一脚踩上椅子,撬开威士忌的酒塞仰头喝了下去。

不过他的记忆也在喝下第二瓶烈酒后戛然而止。当他在宿醉的后遗症里呻吟着在宿舍地板上直起身,只庆幸自己没做出其他有损军官形象的事情——至少没像那个栽进灌木丛里,被误认为是尸体吓得地勤大呼小叫喊来医疗兵的倒霉蛋那般丢人。

强忍着头痛,少校换掉身上满是酒味的衣服,在尽可能把自己打理好后才摇摇晃晃地走进休息室里。那些平日自诩为绅士的皇家空军们此刻已然全军覆没,萎靡不振地陷在软椅里,对着手持式氧气瓶吸了几口后又怏怏向后仰去,在看到少校后也只是颔首示意。

亚瑟当然不会在意这种礼仪,否则也不会带出来那两个如今已经在英格兰颇有声势的陆军航空队王牌。他有些生涩地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吸了口纯氧,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们才终于缓出一些能拿来聊天的精力。关于诺曼底,那些哪怕是高空俯瞰也能看清的舰队,就像他们甚至能踏着这座由舰只组成的桥一路英国走到法国一样;关于开辟第二战场后的安排,他们会不会驻扎到欧洲大陆再向柏林推进;关于更加遥远的未来,那些更属于他们自己,而非帝国英雄的安排。

想要做的事情。亚瑟在提到这个词组时突兀想到那双屡屡闯入梦中的天蓝色眼睛,如同最适合飞行员翱翔的,没有阴霾的天空。

阿尔弗雷德。他无声地咀嚼这个无数次卷过他的舌尖的名字。阿尔弗雷德。

想要和他接吻。

他清楚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同为校官,他们对于军队的某些安排掌握得要早于其他飞行员。在基地正式封闭之前,洋基鹰又一次强硬地飞进切斯特郡,把少校扑了个满怀。但这实在太过匆忙,阿尔弗雷德甚至没能在哈拉比尔待上一夜就又要离开。直到如今亚瑟都无法理解自己的王牌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路上浪费那么久,只是为了过来抱一抱他。

“因为我很想你。”阿尔弗雷德理直气壮地说道,“很想很想见到你,而且我又没有什么任务,为什么我不能过来?”

他踩在喷火机翼上,撑住座舱边缘看向刚刚从天上飞下来,摘下飞行头盔的爱人。那双蓝眼睛里满是英国人:“更何况你明明也很开心,我能听到风在说你梦里都在想我!”

“而你的自信和想象力总是让我望尘莫及。”亚瑟毫不留情地说道,却难以控制自己发红的耳尖。但他也不会否认这种事情,如果说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的这几年真的让他有了什么变化,终于在洋基鹰持之以恒的糖衣炮弹和爱语的攻击下逐渐习惯于正视自己的感情或许算得上其中一条,“怎么?你还不打算下去,是想起来喷火的好处,想飞一圈了?”

此前听说军部拿到了最新野马战斗机,大摇大摆闯进办公室里要求立刻给自己的队伍装配上的洋基鹰显然还在和他的新女孩的热恋期里,早就把喷火忘得一干二净。“这应该是我问的!你真的不打算试试野马吗?如果你不试试的话根本不知道她的推动力有多足!而且我们的长腿女孩[1]是那么漂亮!”

“是啊,我现在真怀念那个不想把喷火换装成雷电惹得白宫发火的琼斯少校。”亚瑟把胳膊抱在胸前,“是因为你回到美国部队太久让你变得喜新厌旧了?”

“这肯定是你想多了,蜜糖——好吧,柯克兰少校,但是整个停机坪上就我们两个!”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的瞪视下改口道,“就像我一开始就绝不打算试一试飓风——哦,当然,我之后的确和她们飞过一段时间,但情势所迫,哈?总之,我喜欢性能好的飞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而你口中的长腿姑娘出现的问题可不少。”如果不是在外面,皇家空军会用力拧一把阿尔弗雷德的耳朵或者呆毛当做他胡乱说话的惩罚,“而之前的飞机——至少雷电已经相当稳定了,更别提喷火。”他看了眼阿尔弗雷德,“和飓风。”

“和飓风!”洋基鹰夸张地学着英国人的口音,这对于阿尔弗雷德而言算不上难事,如今的陆军航空队少校穿上燕尾服还能伪装成伦敦人蒙混过关。但这在亚瑟面前依旧只是拙劣的模仿,那只让那双绿眼睛变得更加凶巴巴的,却引得阿尔弗雷德笑得更加过分,“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亚瑟不满地瞥向阿尔弗雷德,喷火的座舱的确空间有限,洋基鹰只是习惯性地向前探身就会挤占更多空间。“那也已经是既定事实——让开点,我要下去。”

但他并没有得到理应的回答,英国人抬头看向洋基鹰,因为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却依旧很难分辨出爱人的表情,“……阿尔弗雷德?”他下意识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在仪表盘上方终年不变的贝蒂挂饰上多了个陆军航空队的二寸徽章——亚瑟的脸色骤然大变,下意识抬起肘部就要把阿尔弗雷德推搡下去。

他怎么会做这种蠢事!亚瑟暗地里尖叫道,他的确需要尽快离开自己的战斗机,身上还零零散散挂着的飞行装备实在太过闷热而恼人,足以逼得少校开始发热,“下去。”他重复道,在发现洋基鹰纹丝不动后绝望地放弃,“你难道要和我一直在这待着?”

“……天啊,亚蒂。”阿尔弗雷德喃喃说道,“你把我给你的东西也当成护身符了?”

“不,绝不。你这是在异想天开。”亚瑟的表情一度变得相当空白,甚至已经无法确认自己所说的是否符合逻辑,“这只是因为我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存放它而已。”

该死。亚瑟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个借口实在太过荒唐,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更何况,去他妈的,又是哪个家伙在从美国回来之后那么郑重其事地把它放进盒子,当成宝贝似的放到他的手心里,明明紧张得连带着他都不知如何是好,却还是用那套美国佬玩笑话说不要把它弄丢了。

亚瑟不知道这种东西在美国佬看来到底意味着什么,由他去询问其他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也实在太过惹眼。他只能和这个比平日里他们所带的三寸飞行翼小了一号的勋章面面相觑,只觉得放在任何角落都难以让他安心,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在自己每天都会检查的战斗机上。

但阿尔弗雷德显然没有应和英国人的打算。那双天蓝色眼睛几乎将亚瑟钉在座舱里面,如同锁住猎物的鹰,绝不容许对方有逃脱的可能。而后他弯下腰,亚瑟所熟悉的,独属于阿尔弗雷德的气息再度贴近了英国人。他们曾无数次以这个距离,甚至比这更近的范围内相处,亚瑟是如此清楚,那往往意味着——

吻。

但这实在太不合时宜了。亚瑟下意识向旁边躲去,“阿尔弗雷德。”他轻声说道,像是某种并不成型的警告,对于美国人而言却像是得到什么禁令一般。

“……抱歉,亚蒂。”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于是属于他的阴影和气息迅速从亚瑟身边淡去。洋基鹰跳下机翼,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般对亚瑟笑起来,“克罗利那家伙还说要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钓鱼新装备?嘿,这听起来可不像你们英国佬会喜欢干的事情,我是说,玩忽职守?”

亚瑟怔愣片刻,慢吞吞地从机舱里爬出来站在地面上,理过自己的衣领后才神色如常看向阿尔弗雷德。“只是在休息的时候。”他挑起眉,“你要试一试?”

但直到阿尔弗雷德匆匆赶回德布登之前,他们都没能来得及再有什么亲密动作,而后便得知基地封锁的消息,只得全心全意投入到即将迎来的大规模任务——但他们算得上是见到了胜利的光影。

正如阿尔弗雷德寄过来的那封信所说的一样,而亚瑟喜欢这个。

——好吧,他就知道纯氧的作用有限,否则也不会导致他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自己的同僚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们还以为你又要昏睡过去了。”那人耸了耸肩,“想到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很开心。”

亚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在对方略带促狭的注视下意识到什么。少校稍微正了正身,看向自己的同僚,刻意用上了咏叹调:“这是秘密。”

“秘密,哈?”那人笑起来,“好吧,不过现在,你得先去趟通讯室,那有你的东西——哦,还有人在等你。”

那双绿眼睛闪烁出来微光。亚瑟知道阿尔弗雷德所属的第四战斗机大队在前天也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任务,而洋基鹰总是不会错过这一天的。

他站起身,抬腿想要向外走去,而同僚又一次叫住了他。

“对了,柯克兰。”那人说道,“生日快乐。”

 

基地里有不少人都知道少校的生日,亚瑟在走到通讯室的路上收到了不少这样的话。但此时此刻,他最想听到的还是阿尔弗雷德会故意作怪,却又在最后的尾音里颇为正式,像是某种祝福的话。那扇门逐渐压进亚瑟的视野,随着英国人的推动缓缓打开,露出站在桌边的人。对方像是听到亚瑟的脚步,猛地转过头看了过来,于是亚瑟便与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睛对视。

“……柯克兰先生。”马修的声音颤抖着,原本就远不如他的表弟的音量变得更小,几乎难以分辨,“阿尔失踪了。”

尚存的醉意彻底散去。亚瑟从未感觉到如此清醒,如同睡梦中被抛入冰河之中,又或是突兀被火舌灼伤手指。在这一刻,他的感知似乎被无限放大,马修那些细微的表情都被尽数收纳于眼底,就连加拿大人的颤音也没有被错过。但他身体内部却近乎陷入死寂,尽数接收了这些信息,却只是没入汪洋不见踪影,亦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处理。

“他被高射炮击落了。鲍勃坚称他不会有事,但是在昨天,军部给我下发了他的失踪通知书。”

 “柯克兰先生……”马修似乎并没有发现亚瑟的异常,只是向自己表弟的爱人和长官寻求某个答案,“阿尔真的出事了吗?”

但这答案绝不是亚瑟能给出的。英国人有些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正常发声,并且保证了最基本的语法正确。“我不清楚。”

绿色的瞳仁在眼眶里转动,随着视线的变化,亚瑟注意到桌子上那个方方正正的包裹。那上面被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还挂着一张画着弗莱迪的卡片,下面写着超大号的生日快乐,像是连给爱人的祝福都要比其他人大一号才肯罢休。

那是谁的?

“我……军部不会给我关于他的消息,毕竟这是只会给他的家人的,我也只是他的某任长官而已。”亚瑟轻声说道,“如果他回来了,请务必让他过来找我。”

亚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并非真正的死寂。那是极其细微的,或许是某物碎裂,又或是哀鸣的声响,只是转瞬即逝,被偌大的空白所吞噬。

哦,那是阿尔弗雷德送给他的。亚瑟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有些僵硬地抬起胳膊抱起那个包裹,将它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阿尔弗雷德。他无声地念着爱人的名字。阿尔弗雷德?

亚瑟艰难地做了个深呼吸,他的胸膛明显起伏着,连同那份礼物也有所动作,如同濒死的心跳。

“不,请给我打电话,我会过去找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之后会转告基地的接线员让他们留意给我的讯息。”

 

 

194466日,艾森豪威尔于诺曼底登陆前讲话:

各位联合远征军的海陆空战士们:

你们马上就要踏上征程去进行一场伟大的圣战,为此我们已精心准备了数月。

……

我对你们的勇敢、责任心和作战技巧充满了信心,我们迎接的只会是彻底的胜利!

祝你们平安!并让我们祈求万能的上帝祝福这伟大而崇高的事业获得成功吧!

 

——鹰已坠落·完——


[1] (相比喷火,或是雷电)P51野马战斗机的航程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美陆航部分人称呼其为长腿女孩,


27 May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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